郎朗:一个中国琴童的世界级成功

  郎朗:一个中国琴童的世界级成功

  郎朗 走进门,用眼神跟记者打了个照面。他快速地环视了一周,朝正在装三角架、布灯光的摄影师客气地点头,然后向文字记者伸出手,力度恰到好处的一握。那只手非常柔软。

  拍照前,郎朗分别从上衣和裤子口袋掏出三样东西——润喉糖、眼药水、手机,放在了休息室的三角钢琴上。“来吧!”就像知道摄影师想要什么,他闭上眼睛,双手在空气中弹奏虚拟键盘,摄影师停下看图,他也放下手,看着众人笑了笑,表情还有些羞涩。他凑到摄影师的旁边:“不错啊,这光打得好。”

郎朗:一个中国琴童的世界级成功

  采访郎朗前后用了两个下午。

  头一天,郎朗的排练时间被拆分成多个细碎的小段,他要与他的老师,钢琴大师、教育家格拉夫曼进行合奏排练,紧接着是与维也纳爱乐乐团弦乐四重奏的联排,最后是中央音乐学院少年交响乐团,时间表精确到分钟。

  看着记者的采访时长被大幅压缩,郎朗有些不好意思,“没事儿,你们就跟着我吧,排练也可以拍。”

  但双方还是没能对上几句话,郎朗慷慨给出了第二天的下午。这天晚上,他在国家大剧院有一场音乐会,根据他的习惯,演出之前必须保证足够的睡眠,记者占用了半个小时。采访结束,郎朗端起水喝了一口,笑着说:“采不动了,得睡觉了。”

  当记者打开休息间的门,几十个小朋友堵在门口,他们拿着CD或是签名本,表情既紧张又兴奋,眼睛随着打开的门缝热切地寻找着。

  他同时拥有成为“伟大的钢琴家”和成为“POP偶像”两种使命感。这两个目标在他人眼里或许有所冲突,但在他自己看来这两个目标是一体的。

  郎朗微博上的介绍是:联合国和平大使,国际著名钢琴家。他和他的团队并不认为这样的排序有主次之分,一个是大众文化的传播者,一个是古典钢琴演奏家,双重身份构筑成如今的郎朗。郎朗在深圳开设了自己的钢琴学校;与国际著名出版集团合作,全球发行了教材《和郎朗学钢琴》; 成立“郎朗国际音乐基金会”。这令他的名字超越了古典音乐的范畴,也为他引来一些不一样的声音。

  采访前,郎朗的宣传总监说起郎朗两个最新动态:其一,他即将推出一本教材,不仅针对琴童,更是所有音乐爱好者的入门秘笈。其二,郎朗即将与腾讯合作,在全国12个城市举办音乐会,除了演奏,还有与琴童的深度交流。郎朗说,未来,他不排除会在网络上直播自己的音乐会。

  在和记者交流这些时,郎朗把网络、传播等名词说得和小节、切分、渐弱等音乐术语一样自然,这时他的形象与传统思维中不谙世事的音乐家割裂开来,互联网达人、文艺白领,或是青年领袖。从这个角度看,郎朗把一个演奏家的工作维度拓宽了。

  这与郎朗在古典音乐界的种种“颠覆”之举一脉相承。2014年年初,他在第56届格莱美颁奖仪式上与著名重金属乐队Metallica联袂奉献了该乐队的经典歌曲《One》,郎朗用钢琴和吉他、贝斯等电声乐器交织,激昂的音乐让台下的观众都坐不住了,JAY-Z、保罗·麦卡特尼等流行乐坛大牌掌声不断,并举起大拇指致敬。

  2014年九月的仁川亚运会开幕式上,郎朗一段热情的SOLO引出鸟叔,二人跨界合作了一曲《champion》,同样是全场沸腾。郎朗也弹high了,如果不是需要坐在钢琴前,他也一定会像鸟叔一样满场跑。

  郎朗在NBA球场、冰球赛场上演奏,登上春晚、奥运会,他甚至在2010年旧金山的音乐会上一点儿也不严肃地捧着刚刚上市的IPAD,使用一款模拟器乐APP演奏了《野蜂飞舞》……在郎朗之前,没有哪个职业古典钢琴演奏家如此热情地投入到大众文化中去,更别提将流行元素引入古典殿堂,光是把音乐会搬到体育馆,就引来了观众的兴奋和与之形成对比的评论家质疑。

  但郎朗说,时代变了,古典乐坛不能重复两百年前的打法:“从开始弹琴,我就不想去重复别人去做的事情,首先我想当钢琴家这是肯定的,那我们必须去学习伟大的钢琴家是怎么当的。但同时我不想去做人家都做完的事情,人家都做完的事情我也希望能做,但我更希望做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情。”

  在郎朗看来,当所有人不再听古典乐或不弹钢琴时再去推广,为时已晚,古典音乐的发展必须要跟上时代,但他也注意到,古典乐坛自身也在发生着变化。15年前他成名时,所有钢琴家拍封面照都是白衬衫、黑领结,但现在几乎没有人再会穿燕尾服上台了。他不认为自己所做的具有多少开创性,而是顺应着时代,只是刚好,这也符合他的价值观。

  在近期遭受颇多争议的姜文新片《一步之遥》中,郎朗担任了音乐总监,这是跨界的又一衍生品,除了改变演出的场所,郎朗也尝试对音乐本身动刀子。

  “我弹很多非常经典的古典音乐作品,但肯定也要去追求一些新的作品,但新的古典音乐,说实话我喜欢的不是特别多。所以你可以看到,包括和姜文导演合作的《一步之遥》,年初的和张艺谋导演合作的《归来》,这都是我想探索的新作品。和摇滚乐队Metallica、说唱歌手鸟叔的合作,也会带来另外一个观众群,这些人可能对古典音乐很不熟悉,但是通过我们的合作,他会知道原来钢琴可以这么弹,还能有这样一种形式。”

  郎朗还补充说,实际上,摇滚乐手也很愿意跟古典音乐乐手合作,这是一种双赢的形式。

  关于郎朗异于大多数演奏家的跨界才能,格拉夫曼认为这是一种附加天赋,有些人弹的不好,但是有魅力;有些人弹的很好,但舞台表现力差,而郎朗既有技巧,又有让观众喜欢的本领。

  郎朗说,他考虑了很多,才决定走这一步:“因为我知道大的音乐环境对于古典音乐家来说,非常具有挑战性。但这一切并不难,只不过需要你有些创造性,你需要知道现在的观众,要去了解他们。”

  更重要的是,他了解自己的潜能以及目标清晰: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”对于古典音乐之外的其他,消耗了太多精力,郎朗摇头,“我今天还坐在这儿,证明我的精力还算OK,没感觉消耗多大。这是一个人生的经历,那么没有这些消耗,没有这些舞台,我也不可能成为今天的我,所以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。”